快意人生

到醫院看望小嬸 她剛開完刀 出院 又住院 

骨刺開刀 初時狀況很好 不知怎的 又痛的住院

開車在高速公路上時 周杰倫的歌 稻香 http://www.youtube.com/watch?v=dI9ReSk4SF8

我想著小嬸 

父親家有五個兄弟 四個都先後離開家鄉 在外打拚

留下小叔 守著祖厝 

於是 所有的過年 祭祖 團圓 ... 都成了小嬸的工作

記憶中我幾乎沒和小嬸說過幾句貼心的話

她總是忙的 在三合院裡 忙進忙出 招呼著我們這些台北回來的過客

她總是笑盈盈的 好像單單我們這一大群人回家 就值得她喜悅

她會做所有的農務 會種田 會種菜 會殺雞 會煮好吃的客家湯圓 ...

而我 也總是遠遠的看著她 見她像有八隻手那樣的張羅著 仍然笑容滿面

.........

進到病房時 她一見到我 就笑了 那開心是很動人的心意

我握著她的手 問她 怎麼又住院了

她說原來好好的 星期四開始痛了 主治醫生又出國 昨天才看診

她說著昨日 急診時的痛

她說 "這一輩子沒這樣痛過"

她說 "一直哭 一直哭 哭的整個人手腳都冰涼了..."

她說 "急診室 找不到一張床讓我躺..."

她說 後來還好 小叔 要了毯子讓她睡地上 她才紓緩過來

她說的時候 眼眶泛著淚 "真不知見笑啊 沒辦法止住的哭..." 她說的是台語

而我 也眼睛泛淚 心疼啊 

我們說話的時候

小叔 就睡在旁邊 六七十歲的大男人 窩在不大的沙發躺椅上

小嬸叫醒他 "讓他說說話 不然他在這裡很無聊.." 她笑瞇瞇的說

我對小叔說 "你一定很心疼吧 昨天小嬸那樣的痛 你又無能為力..."

他說.."嗯..昨夜睡的真好 因為你嬸嬸睡的好 只要她不痛 我就睡的好..."

小嬸痛了好些天了...

昨夜 在醫院 那麼窄小的床 他累癱了 卻很滿足的睡著 因為嬸嬸不痛...

小嬸說 "我這一輩子 做的最對的一件事 就是 嫁給你叔叔...他對我真好..."

小叔對她很好嗎

我看到的時候 小嬸永遠忙進忙出 小叔總是在吃吃喝喝 和眾人 打打鬧鬧的寒暄

沒看到他體貼啊 ...

她卻說 這一輩子 做的最對的一件事 是 嫁給他 ...

很像回答我的疑問 她接著說 "很多人以為他很大男人 其實他很疼我的..."

"這幾天 他都這樣揹扶著我 真的辛苦.." 說著說著 她又眼眶濕紅了....

小叔在身旁有點靦腆 低頭笑著

我說 "小叔 你應該覺得 你這輩子唯一做對的一件事就是 娶她做老婆吧.."

他抬起頭 笑開了 "寶x 你說的這話 真對..."

小嬸淺淺的笑了 卻害我 泛淚

這對田邊長大的農家夫婦 這樣單純卻直白的愛情...

醫生說 小嬸 還要再開一次刀 

她長骨刺 大約是因為 她總是揹重的物 做累的活

她提起年輕時 她獨自一人播種 如何如何的扛著 

她說現在不行囉

其實現下 她還是忙的 幾年前她開了餐廳 沒做農事 但 卻仍然操勞

這樣辛苦的生活

她卻笑的 很溫暖且滿意 說 嫁對了人

我握著她的手 很溫暖的一雙手

她說 "現在不冰了喔 昨天整個冰涼ㄟ..." 她笑的好美

這樣溫暖的一個人

她很感謝 我年邁的父親 老惦念著她的病 她說"大哥 真像我們的父親"

他們的父親 我的祖父 去世的很早

她很感謝 她兩個媳婦 "這麼好的媳婦 到哪裡找..."

她很感謝 她週遭的許多朋友 "這次住院都不敢讓朋友知道ㄟ..真的太多人情了..."

她很感謝 那個不是太體貼 卻很疼她的先生

她很痛 卻沒有抱怨 

.....

四點半 她說.."你該回家囉 不要耽誤你太多的時間 待會塞車了..."

起身離開時 小嬸又 一直叮嚀 "不要告訴你父親..不要讓他擔心了..."

我握著她的手 "明天開刀喔 要加油 "

她握緊我的手 "會會會 謝謝你來看我 ..."

她的感謝 總是真誠到讓人不捨 讓我泛淚

她真的好美 因為體貼 因為善意 因為感恩 這樣動人的美麗.....               p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