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意人生

買了一碗麵 五十五元

口中說著"謝謝" 付了一百元 她找我 五十元

我低頭看著手中的找錢 再抬頭 看著她 

她已經忙著切旁人的小菜 嘴角微微上揚 用餘光和我招呼

我捏著錢 再次說到 謝謝 然後 離開

她叮嚀過我 婆婆不喜歡她少收錢 所以請我不要聲揚

是一家小麵攤 很誠懇而年輕的母親

從早上五點起床忙到夜裡 中途她得去接這個孩子送那個孩子

她很年輕 太年輕了 卻養了三個孩子

她習慣問我教養孩子的方法 其實她自己管教的很好

她只是希望有人聽 給她些支持 ....

而我捨不得 她少收我五元

.........

孩子要吃蚵仔麵線

天好熱 沒人想到那攤上吃 確實駭人 熱呼呼的攤子 曬著太陽

都是些買回去吃的人 排著隊伍

冒著熱氣的麵線 女主人 汗淋淋 忙前忙後 就一個人

一碗四十元 要一包包裝 有的要辣 有的不要 有的要醋多一點 有的不要香菜

她始終淺淺的笑著 手極快的舀著 

單單只是排隊 大夥就喊熱 沒冷氣 這天根本沒法生活的

她站在爐邊 沒抱怨 就是賣著 一盞破敗的風扇 搖啊搖像要沒命那樣

我要三碗 我說 包一起 還要 肉圓 臭豆腐...

她抬頭見到是我 笑了開來 "好久沒來了..."她說

"天好熱 我這是捨命買麵線呢!..." 我鬧著說

她的臉  熬的火般紅 笑出聲 呵呵呵....

"說實話 你才真是捨命賣麵線...." 我又說

她還是笑 沒半點無奈 "還好還好 就要冬天了...."

無視於長長的隊伍 她和我聊了起來 她的兒子最近有女朋友了....

那女朋友好乖呢! ....

那日回家 

三碗的麵線 根本是 五碗 完全吃不完....

而我 捨不得 那不停舀動 始終貼著貼布的ㄧ雙手...

...........

缺了貼身的衣物

她說 三百元

還沒給錢呢 她說 "啊 你不是還有...不需要買吧..."

"要你管喔 人家想買..."

"沒有用 就不要買啦..."

"吼 我有用了 因為....."

幾番周折 她終於肯給包裝起來

付了 五百元 找回 兩百二十元

我看著她 她抿著嘴笑

"算術不好喔..." 我說

"是呢 是呢 沒有你的學歷高..." 她說

她個子很小 齊我的肩膀 我打她的頭 剛剛好...

笑打著她呢!她昂著頭 氣宇不凡 說 "可是 我知道 我的算術 比你好太多了...."

就守著一家小小的 市場的店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的 死要錢 " 她自己說

她有貸款要付

她有個 唉 算了...不提也罷的 先生

小小的買賣 每一筆 挣不了多少錢

無論我如何的要給她 她還是堅持少算一點

而 我不捨 不捨她站的腰酸背痛 每天每天

..............

"同學..以為低著頭 就溜過去了嗎?..." 那端 他喊到

我回過頭 羞赧的笑著 說 "這樣也給你看到..." 

曬的黝黑的ㄧ張臉 不知道年紀 該是比我大些 但也說不準

勞苦卻帶著笑意的ㄧ張臉 他賣蘋果

這時局不好 市場前後總是空空蕩蕩

他還是笑咪咪的喊著 人前人後的招呼著

"來啦 今天生意不好了 這蘋果保證好吃 又便宜 來啦..."

遠遠的 我搖頭 "家裡還有一顆啦..."

他不死心 來啦 "真的生意不好啦..."

他的聲音裡有些些的調皮 有點點的期待 讓人不好拒絕

"好啦 好啦..." 我點頭 反身 繼續往前走 他會幫我選好 袋好

回頭時 蘋果已經成袋了

他拿給我 "感恩啦..." 我接過手 "謝謝"

回到家時 見到蘋果多了一個

常常這樣 他不多說的 好像說了 我們就不是朋友了

我啃著那蘋果 他的蘋果真好吃 雖然我一點也不愛吃蘋果

但 他粗礪曬黑的臉 讓我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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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 我就羨慕我母親的講價功力

這樣講 那樣還 這樣走 那樣回

要與不要

買與不買

都是學問

而我 啥也學不會

至多至多 只能紅著臉 問一句 "可以算便宜一點嗎?"

這幾年 漸漸發現 怎的我的講價跟別人不同

總是說 "別啦別賠錢了 大家都賺辛苦錢..."

那端總是回 "有賺啦 少賺一點而已啦 你放心..."

是人情呢! 你怎麼講價 

無價的 能付出 能接受 都是無價的人情....

                               p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