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意人生

一輛計程車緩緩停了下來。
門開 ，下來一個白髮紛亂的男人， 一臉倦容 ，疲憊不堪。
下車後， 他反身 ，跟司機說： "不好意思喔！ 等我們一下.... "
原來，車裡還有一個白髮稀疏的老人。
老人動作極慢 ，好似每個移動 ，都需要他付出全身的力量。

年輕的那位跟老人說： 慢慢來...不急...小心點
年輕的那位跟司機說 ：不好意思， 謝謝你喔....
年輕的那位要老人跟司機說：你要跟司機先生說，謝謝喔 ....
(其實年輕的 那位，一點也不年輕....)
老人臉色慘白，很是順從無助與不堪，勉強說著：謝謝
司機笑盈盈的說 ：沒關係的 慢慢來
.....

我坐在摩托車上, 像看ㄧ場戲那樣 。
看著 那遲緩的老人 ，移動 、停頓 ；停頓 、移動。
猶如 侯孝賢長而遠的鏡頭， 弄得我很不耐煩

就在這個時刻
某個不可知的時刻
老人 抬起頭... 我們兩四目相望了
那一瞬間 木木的老人突然嘴角拉起，笑了起來， 有點開心， 有點調皮的微笑起來。
這神秘的時刻…
好像 他要我知道 他其實活的還不壞呢
好像 他要我知道 他其實是有點故意的緩慢
好像 他要我知道 他其實並不想讓年輕人知道 他還行的....
然後 我忍不住也回他個神祕的笑容

"這不是到家了嗎?" 年輕人扶正了老人 同時伸手到車上拿包包 並且自言自語般嘮叨著
老人努力站穩了身體
一抬頭 我們又對望 老人這回給我個十足的笑容

"我們回家囉 慢慢走.... " 年輕人謹慎的低著頭 牽起老人的手 往旁邊走去
年輕人從頭到尾沒有抬頭。

他，沒看到我....

我幾乎要相信
是的
我幾乎要確定
那個老人一定還在心底笑著
呵呵呵的 ....笑著
在這看似無聊而哀傷的遊戲人生最後，他仍然保有他的秘密。
在幾乎尊嚴都要掃地的最後，他仍然保有專屬於他自己的開心…p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