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多麼期待和唐飛一起 卻不是這樣的時刻 這樣難堪且痛楚的時刻

她蔡秀媛一輩子要強 誰看過她掉淚 誰見著她需要人陪

偏偏是唐飛 ...

車子在路上奔馳

夜黑如墨 是晚上一點多了

秀媛紅通通的眼 上車以後 不肯多說一句 只說要到宜蘭大學旁

唐飛也沒問 就安靜的開車 默默的等待....

好似過了很久很久 秀媛才開口 "我爸爸病危了"

唐飛心裡一緊 微微的點頭 

這雪隧一向難行 到這關卡卻又這樣的直快 沒一點堵塞

秀媛的心 忐忑 原先的著急 又成了擔心 ...慢點吧 慢點吧 這麼久遠的別離 怎麼可能只是一兩個小時的車程就到 她還沒準備好...

到了宜蘭 唐飛停下車來 問秀媛 "宜蘭大學的哪裡 附近的醫院嗎?"

秀媛搖頭 她說 "一家書店 風圓書店 你上網找找..."

-- 秀媛現在是夜裏兩點 書店不會開的 你還好嗎? ..唐飛說

-- 我要去書店 ...我我...大哥住在那裡...秀媛又開始哭

-- 好好好 你不哭 我們這就去 我找找地址

他們終於找到了書店 很小的書店 在巷子裏

招牌很舊 白底黑字 字體是書法的草書 "風圓"兩個字 放肆般飛舞 "書店"兩個字 在一旁小小的 秀媛突然記起了她父親極愛書法

秀媛急著想敲門時 猛的才驚覺這時刻 大家都睡了 整個巷子的黑

她收了手 整個人要垮了 "是太晚了..."

天很冷 唐飛說 "到車上等吧" 半扶著秀媛往路口車上走.

 

唐飛點了菸 漆黑一片的夜 就那一點點的紅 白白的煙霧

他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但他知道失去父親的感受

幾年前 在他才剛開始發達 成立公司 那時 他夜夜笙歌 說是為了業務 為了公司 為了家...

一天夜裏 父親心肌梗塞就走了

走的那麼匆忙 走的那麼篤定 走的那麼讓人措手不及

他時常回憶那晚 當他在恣意飲酒歡唱時 他的父親是不是張手抓著胸在喊他

那種沒有告別的痛 那種沒說清楚愛意的哀傷 

什麼都來不及告白、懺悔、說對不起、說我好愛你、說謝謝你 ...

什麼都來不及

他懂的那種無可彌補的失落感 恆長哽於心頭的悔恨 他懂 ...

驀的 他感覺自己的心痛 很痛 唐飛不自覺得 握起秀媛的一隻手 "別急 明天一早會見到他的 放心 一定會的..." 唐飛說

...............
唐飛和秀媛都睡了一會 

一早 天剛亮 周遭已經有人走動了

唐飛搖醒秀媛 秀媛看著天色大白 想著自己一路衝來 想著就要見到父親 突然失了勇氣

唐飛見秀媛沒有動靜 說 "這樣吧 天還早 我下去敲門看看 你在這邊等等"

秀媛點頭

唐飛帶著一個女人到來 秀媛下了車

天很冷 女人只簡單穿了件 運動上衣 她看到秀媛 喊到 "你是阿媛.?"

秀媛在風中冷冷的點頭 這是繼哥哥之後 第二個喊她阿媛的人

"我是你大嫂啦 怎麼會這麼早 ..." 女人說

秀媛不知道怎麼解釋 她只是點頭

"你大哥在醫院陪爸爸 等下就會回來拿早餐的 你等等..啊 還是我撥個電話給他 要他早一點回來 阿峰一定會好高興的 這幾天他一直說 一直說 一會要打給你 一會不要打給你...唉呀 你看阿峰老是說我人笨沒藥醫 來來來 先進屋裏 再說 這裏冷 先進屋裏 我給阿峰打個電話..."

"不直接去醫院嗎?" 唐飛突然問

秀媛搖頭 她沒辦法 她知道自己還沒辦法直接去探望父親

秀媛請唐飛在車上等她 她還不知道怎麼跟唐飛說這一切....

"那怎麼行 天冷 妹婿一起來一起" 大嫂說

秀媛搖頭 沒有解釋....

 

大哥家住在二樓 一樓是書店 書店裏自然是滿滿的書香味 除了書 也賣文具 整個屋子 於是擠得水洩不通...

雖然雜亂擁擠 卻感覺沒有一般書局的冰冷難親

大嫂帶她上樓 讓她坐在廳裏 自己到裏面撥電話 

客廳的一旁堆放著很多的報章雜誌 桌上椅子上 玩具隨處都是 

連接著是餐廳 整個餐桌佈滿了瓶瓶罐罐 有醬料 有維他命 還有未收的餐盤 真難想像這樣要怎麼坐下來吃餐

裏面才是房間 

秀媛坐著 想像父親在這屋子 過日子

這一切跟秀媛的日子大不相同

這一切都是母親痛恨的日子

母親酷愛整齊 母親酷愛秩序

母親一向要家裡的所有東西都好好的歸位 

一把椅子 一本書 一隻碗 甚至是一把鑰匙 都有一定的放置擺放

窗明几淨根本是最基本的 還要每件事物 一絲一毫的對位 才是高尚的.....

秀媛一直是這樣生活的....

可 又為了什麼母親當初會選擇 嫁給這樣寫著草書凡事豁達不爭的父親呢

秀媛不懂....

母親說 他是廢物...

母親到死都沒提起他 母親到死都要秀媛照顧另一個男人....

 

這時大嫂帶著兩個孩子出來 哇啦哇啦的說 "看沒騙你們吧 爸爸說姑姑漂亮的不得了 沒騙人吧...快喊人 喊姑姑.." 

兩個孩子 一男一女 低頭竊笑 偷偷看著 喊到姑姑

"是雙胞胎嗎? 一個高度呢!" 秀媛看著問到

"是雙胞胎 小三囉 皮的要命 " 大嫂說

"姑姑可以問你一下嗎? " 女孩推著男孩問 

-- 當然

-- 你真的是我姑姑嗎? 那我爸爸怎麼長的那麼胖

   還那麼醜呢... 小女孩在旁邊搭腔 兩個孩子開始狂笑 ....

秀媛也給逗笑了 "真的很胖嗎? 你爸爸..."

"嗯嗯嗯 " 兩個孩子猛點頭 "超胖的 ..."

"那真的很醜嗎? 我要跟你爸爸說喔 " 秀媛逗著孩子

女孩想了會 "比起姑姑當然醜囉 是不是 哥哥 你說是不是..."

男孩這會搖了頭 "我沒說爸爸醜喔 是你說的..."

女孩追著哥哥跑 跑前跑後的 ..他們跑下樓了.

大嫂笑著說她要趕緊去煮稀飯 等會給爸爸送去 進了廚房

 

這時候秀媛才想起唐飛 她撥電話給唐飛 "不好意思 唐飛 我還要等一會 ..."

"沒關係的 我剛已經通知公司的人了 今天一整天陪你" 唐飛笑聲洋溢的說

秀媛聽了眼眶又紅了 ...這一切真荒謬無比 這一切...

她多麼期待和唐飛一起 卻不是這樣的時刻 這樣難堪且痛楚的時刻

她蔡秀媛一輩子要強 誰看過她掉淚 誰見著她需要人陪

偏偏是唐飛 ...

 

阿峰人還沒上來 樓梯已經蹦蹦的作響

兩個孩子跑在前 嘻嘻嘻的笑說說 "...姑姑 我爸爸回來囉 ...你自己看 你趕快看"

阿峰在下頭喊著 "要看什麼啦..." 兩兄妹終於見著了

將近四十年的時間沒有連絡 他們兩個 你看我 我看你 無法動彈 無法相信

女孩拉著秀媛的手 "我爸很胖吧 沒騙你吧 姑姑...呵呵呵.."

"是真的很胖 天啊 阿峰你真的好胖喔..." 秀媛淚流了滿臉

阿峰靠近生疏且禮貌的抱著她 "阿媛啊 你比我找到雜誌上的照片還美還美 ...你以前根本是個醜八怪呢.."

.......

秀媛回到車上時 對唐飛說 "我大哥說爸爸只有下午偶爾會清醒一點 大哥先送餐過去 護士要給爸爸做梳洗....下午一點我們再到醫院去.."

唐飛點頭

秀媛回頭看著那巷子裏的招牌 那招牌哥哥說已經三十多年了 ...

她嘆口氣 "我們找地方也梳洗休息一下好嗎?"

唐飛又點頭 發動了車子 往城裏開

他們找了家汽車旅館 兩個人輪流梳洗一下 都躺在床上

就在唐飛有點睏頓時 秀媛開始說著故事 對著天花板說故事

 

母親帶秀媛離開時 那年她才小一

父親帶著阿峰 那年阿峰 小三

父親原是個地方報社記者 母親不喜歡 錢少事多沒有未來 不是個可以依靠一輩子的人

那之後 母親不要秀媛提起宜蘭的一切 母親自己也不提 絕口不提

慢慢秀媛覺得 她忘記了這一切 宜蘭的這一切 好像這一切根本不曾存在 她姓蔡 一直都姓蔡

這三十多年 她連想都沒想過 她還有一個父親和哥哥

是的 她從來沒有嘗試過找他們 連絡他們 她是連根拔起那樣的的忘記有這樣的人

甚至母親病危時 秀媛也沒有想到 她應該通知阿峰 她完全沒有意識到 母親還有ㄧ個兒子 ....

忘的真是徹底啊 ...秀媛感嘆...她掛著淚感嘆

原來爸爸和阿峰一直都找著她的消息 或多或少 知道她的去處

但是 你知道嗎? 爸爸不要阿峰來連絡秀媛 他說他答應過母親

他們都不知道母親過世五年了

阿峰說...如果早知道 他早就不顧一切的來找我了

當阿峰哭著問 母親是否曾經提起他 問起他 想過他..... 在她嚥氣之前

唐飛 我不知道怎麼告訴他 真的 ...我沒法回答...

秀媛又一次痛哭起來...

唐飛翻身抱著秀媛 "不哭不哭我的好女孩 不是你的錯 不是...."

    ...........待續>>12

 

落雨聲

作詞:方文山
作曲:周杰倫

落雨聲 哪親像一條歌
誰知影 阮越頭嘸敢聽
異鄉的我 一個人起畏寒 寂寞的雨聲 捶阮心肝

人孤單 像斷翅的鳥隻
飛袂行 咁講是阮的命
故鄉的山 永遠攏站置遐 阮的心晟只有講乎山來聽

來到故鄉的海岸 景色猶原攏總無變化
當初離開是為啥 你若問阮阮心肝就疼

你若欲友孝世大嘸免等好額 世間有阿母惜的囝仔尚好命
嘸通等成功欲來接阿母住 阿母啊 已經無置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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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孤單 像斷翅的鳥隻
飛袂行 咁講是阮的命
故鄉的山 永遠攏站置遐 阮的心晟只有講乎山來聽

來到故鄉的海岸 景色猶原攏總無變化
當初離開是為啥 你若問阮阮心肝就疼

你若欲友孝世大嘸免等好額 世間有阿母惜的囝仔尚好命
出社會走闖塊甲人拼輸贏 為著啥 家己嘸知影
你若欲友孝世大嘸免等好額 世間有阿母惜的囝仔尚好命
嘸通等成功欲來接阿母住 阿母啊 已經無置遐 哭出聲 無人惜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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