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意人生

秀珠在家裡落著淚 大雄不知跑到哪去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什麼叫 假離婚 假結婚?

--原來這幾個月他老對著手機笑 就是在和芙蓉對話?

--這是芙蓉走之前就說好的嗎?

--他們是在談戀愛嗎? 多久了?...

--大雄剛剛好像很生氣 大雄沒道理生氣啊? 怎麼說這事也不該他生氣 是不? 

--還是 他真的是為這個家著想 真的捨不得我太累?

--芙蓉我是喜歡的啦 但是 來工作還好 為什麼要我們離婚

--他們一定談戀愛了啦 芙蓉這麼年輕漂亮 我是要怎麼跟她比?

--若是離婚了 不肯再跟我結婚 我怎麼辦? ...

唉唉唉 ....

......

所有的揣測在秀珠腦海裡轉啊轉

她不是個聰明的人 一輩子只曉得 女人要認份 要吃苦 現在倒底要怎麼辦?

她沒有什麼朋友 除了市場裡的一些女人 她沒有認識其他人

她覺得好丟臉 不敢打電話給她娘家媽媽

她不知道這樣的事情能夠跟誰說 要問問誰 就只能ㄧ個勁的掉淚

然後她想到她的婆婆 大雄最聽婆婆的 這亂七八糟的是非 婆婆一定得幫她做主

她抹著淚 敲了婆婆的房門

...................................

婆婆芬姨

芬姨今年六十九歲 個子很小 待人不壞 就是愛錢

這一兩年 膝蓋傷了 久站有點困難 除此之外 身體倒還硬朗

芬姨 二十多歲結婚 嫁給大雄的爸

他們在市場裡擺了個小攤 賣肉羹、包子

兩個人忙了好幾年

琢磨著不壞的生意 又存了點錢 終於決定借錢頂了市場對面的店面

再辛苦個幾年 就可以出脫了 有自己的店面多好 他們兩做著美夢

那年年底 大雄的爸就出車禍 過世了 那年芬姨三十一歲

芬姨很少想那時候的事

即便在那時候 她也很少想

她只能不停的不停的往前

大雄爸一出事 他的債主 一個個慌了 連夜的要芬姨還 要她給個說法 

都是親戚朋友、市場裡　靠人情借的一點一點 大家都是甘苦人

當初是看這對夫妻老實 不可能賴帳 當然也圖著比銀行高些的利息

現在大雄爸死了 每個人都怕這債要一筆勾銷

芬姨所面對的一團亂 確實很難想像

兩個無助的孩子 孩子的爸還沒下葬呢 家門前滿滿的債主

就在廳堂 她跪著懇求 她保證 無論如何 她會還

一張張大雄爸寫的借據 改成她 李芬蘭 的名字

大雄爸沒留下半張字條就走了 

每次還完了一張借據 芬姨就把它整好鋪平 收拾在餅乾鐵盒裡 ...

這是他的遺言.....

那之後 對於芬姨 除了錢 沒有一件事 是更重要的了

所謂人情呵 人情 她是完全看破了的

為了錢 大家可以像親人那樣的 甜膩 

為了錢 大家也可以一轉身 殘酷到讓你措手不及

......

她有兩個兒子

老大大雄笨些 但人很老實 老二大龍奸巧的多 很懂得討好這個媽媽

日子這麼苦 她和大雄老是眼對眼的悲哀

大雄才八歲很快學會幫襯著母親 悶著頭努力的做

對所有鄰居朋友 大雄 也總是冷冷的 沒有太多笑臉 想是小時候 被那些債主嚇的 教的

芬姨心疼大雄 作母親的 誰會不心疼呢 只是現實就是這樣....

所以芬姨喜歡弟弟大龍多些 大龍那時四歲 總是笑的 天塌下來有別人撐著

她唯有看到 大龍時 會覺得有短短片刻 好像一切苦難都是假的 人可以無憂無慮 .....

她不是不愛大雄 只是不喜歡 大雄眼裡恆常的無奈 

前些日子 很難得看到大雄眉開眼笑

是因為芙蓉 芬姨知道 她老了但不傻

唉 傻的是那個笨媳婦 秀珠

秀珠是她替大雄挑的 她很喜歡秀珠 真心的喜歡 這媳婦真是懂事 乖巧 

雖然秀珠娘家沒什麼錢 但很肯做 肯做就是錢

秀珠長的雖然沒太好看 但好看的女人 是有啥用?

像大龍帶回來的女人 亂七八糟的 沒一個正經 都是花錢的貨色

可 說真的 她也喜歡 芙蓉 這女孩也討她喜歡 會幫她捏腿呢 還肯聽她囉嗦

而且做起事來 俐落 不馬虎 也是個肯做的女人

當然 她是母親 再怎的看到兒子笑顏逐開 總是歡喜

這孩子一路陪著她吃苦 努力 如果 如果有一個女人 他真心喜歡......

她怎麼反對呢? 她又怎麼好反對? 她偷偷想過 自己也想不通

還好後來 芙蓉走了 ....

................................

芬姨 大雄

昨晚 大雄到芬姨房裡 那時她正在縫著她一件破損的睡褲

大雄說 "媽 那個那個芙蓉啊 說想繼續來店裡幫忙"

"啊 人不是回大陸了" 她回答到　還在低頭忙著穿線　

"是啦 所以啊 她是想說 要我跟她假結婚啦.." 

芬姨抬起頭 看著滿臉漲紅的兒子 放下手邊的針線

"就是 我和秀珠先假離婚 然後和芙蓉假結婚 等到芙蓉有了身分 再跟她離婚 和秀珠結婚..." 一口氣 大雄說

這話簡直像繞口令那樣 芬姨聽不太真切 什麼真真假假 總是離婚不會是好事

芬姨鐵青了臉 "啊 現在是在演哪齣 你發瘋喔 瘋女人瘋到沒款喔"

大雄 看著她 簡直要哭了 整個人微微的顫著 

他一向不是會說話的人 又是對面著媽媽 他想過要怎麼說的　他想過好多

突然就不知所措了

"媽 你不要生氣啦..."　他囁嚅著 整個臉色發白

"啊 不然我應該要歡喜嗎?" 芬姨還在氣 但 看著大雄的無措 好似不那麼氣了

大雄大力的吸了口氣 鼓足勇氣說 "你聽我說啦 你看店裡最近根本忙不過來 秀珠累的像狗一樣 啊你呢 你也得忍著痛幫忙"

這倒是真的 芬姨想

"如果要找台灣人 又貴 又做不長久 找外勞 我問過了 很麻煩的 申請要很多錢 也不一定用的順心..."

這些芬姨自己也想過 花錢的事 最討厭

"芙蓉大家都喜歡 又肯做 秀珠也喜歡啊 現在只是假結婚 又不是真的結婚 跟以前沒有差別啦..."

"這樣秀珠和媽都輕鬆啊 而且啊 媽 芙蓉有說 她這次不領薪水"

芬姨聽著聽著 這傻兒子 也有今天啊 落落長的說個可溜了

聽到 "不領薪水" ....芬姨停住了

"啊 有這款好事 她是來做火大喔 不領薪水..."

大雄突然就靦腆的笑了 "媽 芙蓉還說她會孝順你..."

"我是有這麼好命喔?!" 芬姨也笑起來

"有啦 有啦 你本體就該這麼好命" 大雄涎著臉笑瞇瞇的說

芬姨定著眼看她兒子 這人是大雄嗎? 這話是大雄會說的話嗎? 

芙蓉這女人 真有這魔力?

芙蓉? ........

秀珠? .......

她突然好累好累 年輕人的愛戀 沒道理她到這年紀還要操煩啊

原以為擔心大龍的婚姻就煩死了 至少大雄這邊不需要她半點煩惱了 現在...

她於是說 "我想不清楚啦 過幾天再說啦 重要的是 秀珠要肯...不是我啦.."

"我要睡了 你幫我關燈 出去啦..."

大雄關了燈 走出房間 淡淡的笑容漫在臉上 "媽這關應該算是通過了...." 他暗想著

芬姨還在黑暗中喃喃的說 "現在到底是演哪齣啊? 那個秀珠會傻傻的肯嗎? ..."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