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意人生

秀珠 芬姨 

秀珠開了婆婆的房門 婆婆在房裡 婆婆老有針線活可以忙

她剛剛沒想到要怎麼跟婆婆說 她一向就不太會說話 但現下婆婆似乎是唯一可說的人了

秀珠揣著手 紅著眼 "媽" 一叫完人 就哭了

芬姨忙哄著 "別哭啦別哭 什麼事用說的啦" 要秀珠坐下

芬姨剛剛聽到廳前的尖聲對話 多少是猜到了 心裡正暗暗的焦慮著

秀珠抹著臉 抽抽咽咽 的說 "媽 大雄說要離婚啦..."

"沒的事 沒的事 他有說都是假的啦 你放心啦..." 芬姨急著辯駁

秀珠突然抬起頭 看著婆婆 睜大了眼 無法相信 "媽 你知道了 你早知道了?!..." 

這晴天霹靂啊 再一次震的秀珠失措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你們商量過了?...."

"媽 原來是你同意的  難怪他敢 難怪? "

"媽 這樣有對嗎? 這樣有對嗎? 我做錯甚麼 媽你告訴我 我哪裡不好..."

"啊..........................."

那悲切的哀嚎 一聲"啊" 無助的 無語的 讓人心碎 .... "我做錯甚麼?"

這世間如果事情都有個對錯 是不是眾人 也就不會這麼悲哀了.....

芬姨知道說錯話了 忙的住口

看著秀珠的淚 她確實也是心疼 這媳婦好的無話可說啊 

可 她要說甚麼呢?

秀珠坐在那裡好一會 淚大滴小滴的滾落 

她沒法說話 就一直落淚 好似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盡那樣

沒道理啊 這麼多年了 她忍耐苦熬了這麼多年 這樣沒道理啊 ....

終於款款的 慢慢的 秀珠一字一句開始說

--媽 我嫁來你們家 二十年多年了

--嫁進來的第二天就開始幫忙店裡 一年只放兩天的假 我沒有抱怨過

--懷孩子的時候 我挺著大肚子 大鍋灶是這麼的熱 杓子又變成這麼遠 我也忍著

--產檢我一個人 生孩子也是 忙到肚子疼到不行了 才自己坐車趕到醫院

--孩子我自己餵自己帶 還要顧店

--孩子小的時候 吵著要出去玩 你們都說不行 

--沒日沒夜的忙 你們 不肯請人 不肯放假

--然後 現在孩子大了 有了錢了 有了房子了 你們說要請人幫忙 要離婚...

--這樣有對嗎? 有公平嗎?

那字字句句含著淚 帶著怨

所有哀哀戚戚的過往

原來不是沒有怨

原來只是沒說罷了

是嗎?

芬姨 無言 

她不知道要說甚麼

難道要她跟秀珠道歉 為這些過往

她知道秀珠辛苦 這媳婦確實 沒得嫌

但是 大家一起忙 難道不是為了這個家 

賺錢、省錢 難道不是為了他們這些孩子

沒道理二十年後 說她一直錯待了秀珠啊 這也牽扯太遠了吧

芬姨 一心要為自己辯駁 她可不想讓人家覺得 她虐待了媳婦

到老了又給人 安上這個罪名 說甚麼她也不服氣

秀珠嫁過來 她可沒給過秀珠一天臉色看

她就是節省一點 如此而以

芬姨於是說

--秀珠我知道你辛苦 大家都嘛辛苦 那幾年沒有人不累的

--你沒放假 我和大雄也沒放假啊

--你去生孩子 我和大雄在店裡更是忙翻了

--孩子 我也儘量幫忙帶呀 小孩上課下課我都有幫忙 你不要都忘記了啦

--是不是? 沒人要特別苦毒你 你不要亂想啦

--大雄這次也沒有要真的離婚 他跟我保證了 你要相信他啦

--不要沒事把事情弄的複雜了

--根本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情 只是大家商量看看嘛 

--弄到真的不可收拾 這樣有更好嗎?

秀珠看著婆婆

她原本以為 婆婆會心疼她 二十多年的付出

她原本寄望 婆婆至少可以給她點支持 

沒有沒有

她搖頭 死命的搖頭 像是在對自己說話那樣 "沒有沒有"

芬姨不懂

芬姨以為 秀珠在拒絕她的請託 一定要弄到不可收拾 這女人怎的這樣固執

芬姨說 "秀珠啊 我知道你乖 你懂事 我是真心疼你 我不會讓大雄欺負你的 "

"做女人的就是要忍耐 你辛苦這麼多年了 是不是 不要這樣哭哭哭吵吵吵的"

"有話好好說 就說是假的嘛 大家商量看看怎樣 大雄也是心疼你累啊 不然他沒事找芙蓉幹嘛?"

唉呀 提到芙蓉了 秀珠整個崩潰 尖聲叫到

--我累 我累了這麼多年了 沒人心疼我 

--現在為了芙蓉說心疼我

--媽 你這樣說有對嗎? 有憑良心嗎?.....

那尖聲啊 在四周淒厲的響著....

這話說的也沒錯

可芬姨怎的吃的下這 含針帶箭的指責

芬姨也生氣了

-- 你不要這樣說喔 你嫁過來 我有對你不好嗎? 有嗎?

-- 現在不要說的好像 我們家對不起你 很多年似的 沒這種事喔

-- 憑良心 ? 憑良心? 你這女人是怎樣說話這麼惡毒

-- 你自己想清楚啦 這樣吵 這樣哭 原本只是要假離婚喔 真弄到大雄生氣離婚 你不是更慘..你有甚麼? 你要甚麼?

亂了 亂了 芬姨想 整個亂了套了 ....這惹禍的大雄 是死到哪去了?...

她煩死了 

-- 啊 你們夫妻的事 自己去弄啦 我不管了

-- 我要睡了啦 你自己想清楚.....

這局面弄到這地步  不是秀珠要的 也不是芬姨要的

可 沒人知道怎的 話一句句 就接成這樣了

秀珠哭累了 芬姨最後的話 在她腦裡晃 她有甚麼? 她要甚麼? 她不過是要一個完全屬於她的先生

話到嘴邊卻無奈的 停歇 這麼不值啊 做人做到這樣卑微...

離婚 她要得到甚麼?

這麼多年了 為了這個家 她付出一切 離婚 她甚麼都沒有 先生 孩子 房子 工作....

二十年 這一切的一切 難道都跟她的努力 毫不相干

二十年 她日日夜夜的操勞 難道不值得 要些甚麼?

二十年 她可以要甚麼? 她恨啊 沒道理這樣欺負人啊......

這麼忍耐 這麼順從 這麼聽話 無怨無悔...結果呢? 先生愛上別人 還要她忍....

沒道理這麼不公平啊....

沒道理這樣讓人踐踏啊....

是欺負她書讀的少

是欺負她軟弱 軟土深掘.....

.................

關上房門前 她對著婆婆說 "媽 如果離婚 我要孩子 我也要房子...."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