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意人生

生....

一早 眼睛就有閃光 第二回了 雖然這回沒有閃很久

想想有些不妥 騎著腳踏車往XX醫院去 區域醫院 很近 人也不多

診間護理師問我來過嗎? 我答來過的

後來她查了病歷跟我說...沒有啊 你沒有來過 ...怎的會?

點了散瞳 坐在候診間

看著許多的孩子前前後後 進進出出

突然想到 原來我以為來過是因為陪著小小孩來過 而且常來

孩子從小就得不停的檢查檢查....每一年

每次兩兄弟都是開心得不得了 點了散瞳 嘻嘻哈哈的 計算時間

等到出了醫院看到太陽 又哇啦哇啦的 尖叫不已 要去買太陽眼鏡

所以 我以為 自己來看過眼科....

那記憶很溫馨 帶著點愉悅...

看著周遭 孩子要吃糖的有 孩子捧著大書的有 孩子在寫作業的有

忍不住 我微微笑了起來

真好...生命給孩子的喜悅 孩子給我們的喜悅....

病.....

等了很久 才輪到我

一個很好的女醫師

她說...啊...你的眼睛...裂了一條縫

聽不是很懂 我問到...是因為有裂縫 所以 會有閃光...?

她搖頭 嗯 不是的 她說....

聽不是很懂 我問到...是因為有閃光 所以 有裂縫

她搖頭 嗯 也不能這樣說 ...她繼續解釋....

還是聽不懂...我放棄了...我說 那要怎的辦

她這時終於開心了 微微笑著 一派輕鬆 很簡單的 做一下雷射就好

立馬做嗎? 我問她 連旁邊的護理師也很有些驚訝

她點頭 當然立馬做 很簡單的 五分鐘就好....

護理師幾乎是三條線的說 沒有開機耶

醫師回答 不就是開機囉.....

開機器等了許久...大約沒有醫師是立馬做的....

真正開始時....

不是五分鐘

遠遠不只

我幾乎感受到外面等候的人群激憤....

我的眼睛 並不痛 只是流淚 淚流 反正我愛哭 這倒無礙...

完成時 醫師嘆口氣...不行 補不好....

是這時刻 我終於有點慌張....啊啊啊 怎的我的眼睛 醫不好嗎?....

醫師臉色難看 她說....這個爛機器...明明五分鐘就可以弄好的...搞了那麼久還是沒有很完全

然後 你可以想像我整個人 鬆了一口氣 原來壞的是機器...不是我....

醫師說她會幫我約其他聯合醫院 她也在那看診 那裏機器好

老.....

回到診間 醫師嘆了口氣 如果年輕些 她立刻打電話去抱怨 機器壞 但現在老了....

我笑到不行 還不老啊 我說

離開前 我才想到問她 啊為什麼我會這樣啊

是因為換眼鏡嗎?(這眼鏡很搞笑耶...)

是因為長期看電腦嗎?

是因為爬山陽光太曬嗎?

....

醫師搖頭搖頭....都不是

是因為...老化了...

啊啊啊 ....所以無可避免?....

醫師點頭點頭....是的

啊啊啊 ....那之後怎的辦....

醫師裂開嘴笑得很美麗...沒怎的辦啊...之後就來找我...

死......

等候領藥時

我拿出手機 想要告訴先生沒啥事的

開了LINE

LINE 裡有個訊息 "凌晨五點 她離開了人世...."

我整個呆在那裏 

不是太熟的朋友 算是一個長官吧 我跟長官、教授一向不習慣熟絡

看著 LINE 我腦袋裡 突然浮出 我們兩最後的對話

那時刻 我正在學習帶團體

很有點緊張的我 在準備資料

她走過來 ...大聲打著招呼...其實我們不熟 但 她真的很大氣的顯現她的熱絡

"阿寶啊....怎麼現在會看到你....不是星期二啊"...她笑得燦爛

我靦腆的說..."嗯...因為等下要帶團體..."

她又笑起來 她的笑聲很大 呵呵呵的 甚麼也蓋不了

"你沒問題的啦 完全沒有...." 她說....

那話之於我 不知怎的很有鼓勵作用 如果長官都這樣說了.....

終於我放下防衛的心房 (說了唄 我不喜歡和長官攀談) 和她聊了起來...

她說  她正準備去大陸學習正念 

她說著正念對她的影響

她說著每日打坐對於她的急性子 很有幫助

她說話時總是那樣意氣昂揚 開心且喜悅 未來充滿希望那樣

我聽著她說 好像也感染了那樣的希望

我說...那等你回來開課囉....

她又笑了....還沒還沒...不過這回真的是大師級的課程喔....

她很想分享

但是...我要去上團體了....

於是她把信心分享給我 很開心的我 走入團體室

是那一天 我發現 原來這長官是這樣的善意與熱情.....

沒有幾天 我聽到她住院了 沒有去成中國

然後 大夥寫祝禱卡片時 我很想寫 "幹....這是怎的回事..."

然後 我聽說到其他人到醫院拜訪她時 她雖然聲音微弱 卻仍然妙語如珠

再然後....就是這LINE

我停在那裏 回憶她的笑聲 想著她的笑臉 感覺她的意氣昂揚

那日 她最後給我的話是...."我們都加油"....

那是 這十幾年來 我們唯一較深入的交談

那是 她離去前幾個月的 交談 卻給我這樣滿溢的善意與加持

..........

我騎著腳踏車 瞇著快要看不到的眼睛 正午十分

心裡一片弔詭

生老病死

就在這樣一個早上

我心一片哀戚....

卻同時記掛 天兵傍晚的畢業典禮.....

或許 人生就是這樣

綻放美麗 努力往前

直到....輪到你時....放下一切 ......  

親愛的長官....算不上熟的長官....謝謝你給我的加持

我知道...這樣善意且努力的你...一定一路平安且昂揚精彩....

PAO

後記....今天換到馬偕醫院

醫師笑著說....沒可能是因為機器啦

三條線....

偶爾還是需要跑一下大醫院

另外 她強調跟用眼過度無關 是因為體質 所以視網膜較薄

小心點就好....不是啥大問題

今日解決了...ㄧ個月後複診....往後一年檢查一下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