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意人生

就這一次 就懷孕 算是倒楣嗎?

元凱不知道 他和斐如弄了幾年想生個孩子都不成呢....

真是造化弄人

廣播叫人上飛機了 元凱拎起包包起身

坐好座位 他瞇上眼睛 直飛上海 很快的 也許他可以睡一下

飛機起飛以後 他又睜開了眼 看著漸遠的陸地 一片茫茫

他也是茫茫一片 睡不著 好累

這一路自以為風流的男人 終於自食惡果 面臨人生真正的困境

........

那天 他收到陳紫的簡訊 "我必須見你一下.."

他對朋友好 "必須" 就是一定得要的意思 陳紫可能有些困難 他猜 不然不會是這樣的語氣

晚上 他們約了餐廳見面

那日陳紫穿的樸素 襯衫 牛仔褲 白布鞋 看來好怪

她坐下來先點了菸

元凱不喜歡女人抽菸 他自己也不抽的

但是 他不多話 這事不該他管 若和他上床時 他是會管的

他看著陳紫 顯然是大事 整個氛圍都不對

他等著

陳紫看著他 沒特別的表情 直接說 "我懷孕了"

那話確實有震撼性的效果

他整個傻住

有些傻話在嘴邊 "真的假的?" "不會吧!" "天啊!" "現在怎麼辦?"

他今年快五十歲了 是的 他有些經驗 他知道這時候說甚麼都是錯錯錯....

他繼續等著 心驚膽顫 一心希望她拿掉小孩

陳紫看著他 慢慢又說 "我剛去醫院確定了 所以不會錯的"

"如果你懷疑是不是你的孩子 我可以告訴你 這一年 我只跟你"

他趕緊搖頭 心裡嘀咕著  "天啊 她只跟我 ..."

"如果你以為我是故意的 我可以再告訴你 我沒那麼賤"

他又趕快搖頭 "我沒那樣想的 阿紫" 這倒是真心話

然後陳紫說 "我不知道 你要不要這孩子 我自己並不想要的 可是 我知道你一直想再要個孩子 所以我想問問你"

他是這時 才 意識到 "他一直想要孩子 他又有了孩子了.."

陳紫停在那 媳了菸 一會 又要重點根新菸

他抓住她的菸 "別別 對孩子不好..."

有一會 他很像看到陳紫泛淚的 只一會 也許他看錯了

也許根本是他自己的淚光

他們又坐了一會 沒人說話

陳紫說 "阿凱 你不要勉強 你想清楚 這孩子如果你可以帶回台灣 我就生"

"如果不行 我就不要"

"我們都是成年人 你情我願的 我知道你對女人好 但是 這是一輩子的事 你回去仔細想想"

"不要因為愧對我 沒什麼愧對的 拿孩子 我也不是第一次了 我真的只是想 也許你要...."

"至於我們兩個不需要為孩子改變關係 無論 生或者不生..."

這話 真是感人肺腑 合情合理 多麼好的一個女人啊

元凱確實很感動 這女人值得 這孩子呢? 要 不要 ?

那晚他們就這樣分開了

陳紫沒有要答案 

元凱也沒給

他只是抱抱她 跟她說 無論如何辛苦你了 送她回家

他們的關係不會變嗎? 單這一夜 就大不同了....

.....

確實苦惱 要 與 不要

他的好哥們 阿盛說 "見鬼了 哪那麼巧 你別給她矇了"

他相信阿紫 "兄弟 你不懂 我相信她 她不需要這樣搞的..."

阿盛後來說 "老哥 如果你相信她 那這孩子你沒理由不要啊 你不是一直想要..."

他於是決定要了

但是 斐如他得先說服她 孩子是一輩子的事 陳紫說的對

後來的事 就是 斐如的父親病了 他沒敢對斐如說

日子越來越緊 阿紫要他確認 在可以打掉孩子前

所以 就逼著他 得在斐如面對父親病痛 最最痛苦的時候 橫加一拳

天啊 他真是造虐呢

他自己的父母為了將來的孫子 完全不掩喜悅 這多少給了他點勇氣 但卻令斐如更難堪

接下來怎麼走呢? 他們的婚姻真可以不受影響嗎? 阿紫又得怎麼辦?

元凱搖著頭 這一團亂 都是他自找的 怪不得別人

待會下飛機 他得趕到阿紫那裏 他母親買了大包小包吃的用的要給阿紫

阿紫說 他們兩的關係 不會變 這是不可能的

她成了他孩子的母親 這是事實 說不變 根本是自己騙自己......

..............

大半年後 中秋節前 陳紫提早生了個胖娃娃 是個男娃

元凱的父母飛到上海去慶祝

斐如和小月兩個孤孤單單的在台北

沒有人是故意的 但現實就是這樣

斐如幾個月心裏的煎熬 直到 孩子真落地 元凱通知她 她整顆心 仿佛燒到了鍋底 要爆炸那樣

 是那天開始 她才認真的想到接下來 要怎麼過日子

這大段日子 她大多是胡塗的 為了父親的過世 為了阿凱的背叛

那孩子對斐如來說一點也不真實 也許她一直以為 不會真的成功 老天沒理由這樣折騰她

現在 孩子真的生了 接下來 要接回台北....

她開始認真的想 自己要幫陳紫養這個嬰孩

這是可能的嗎?

單想到她公婆知道陳紫懷的是男孩時 那止不住的開心 斐如就想吐

真的 她好想吐 不是想哭 是想吐

再想到這個孩子 是在她悲哀到最無助時 阿凱在床上的交纏成果

她整個胃 非得 嘔到吐出黏液 無法停歇

 她父親的死亡 她先生的不忠 她自己婚姻中無能生育的挫敗 完全集中在這孩子

心理醫生說 那些情緒 太重太痛 所以 她一想到那孩子就會想吐

 是的 她去看過醫師

 醫師開了些藥 說她有憂鬱的傾向

 不用醫師說的 她自己也知道

 誰不憂鬱呢 她問醫師...

中秋節當天 她帶著小月回娘家

三個哥哥全都聚在一起

這是父親離開後的第一個中秋節

難得所有人都聚首 他們儘量讓母親開心

小哥拉著斐如偷偷說話 "如如 你還好吧 阿凱怎麼沒回國 你怎的瘦成這樣?"

斐如先是不說 想想孩子都要回台灣了 這事怕遲早都得說

她這一說 小哥暴怒 整個中秋全毀了

母親馬上哭了 三個哥哥都覺得 元凱欺人太甚

小哥立刻要撥電話去罵 小嫂拉著他 "別啦別啦 先想想要怎的 對如如好...."

在這樣的中秋月圓 這情景 特別令人哀傷

沒人知道該怎麼辦 除了想狠揍元凱一頓是共識以外....

但是 畢竟都是娘家的至親 母親跟她說 "小如 真不行 別怕 你回來跟我住"

三個哥哥也保證 他們養的起斐如 別擔心 只要斐如自己想清楚想要什麼

連三個嫂嫂都說 "小妹 別難過了 我們都給你靠..."

"你自己要保重 沒道理為了這個男人 這樣悲苦..." 小哥最後說

夜裏還是得孤身帶著孩子回家

她想起娘家人所有的話 她想起她父親 臨終前說過 要對凱元好 那是她一生的依靠...

斐如想起上海那頭的歡愉 那才叫團圓呢 一家人和樂融融

她想像著 凱元抱著娃娃 陳紫笑的幸福 公婆一臉的滿意

才去年 這都是她有的

去年 阿凱從上海帶了老字號的月餅 還不忘 帶了條織了杭州月色的絲巾 送給斐如

那一夜 他們兩 就著月色 吃著豆沙月餅 喝著阿凱最愛的 海尼根 

那時候 他們知道那就是最幸福嗎?

那時候 他們可曾有一點點的不安 這樣的幸福 可能不會長久?

一樣的月色

阿凱在那頭會想她嗎? 在這樣的月夜裏 他承諾的愛她 承諾的幸福呢?

她好想阿凱 好想好想 好想抱著他

終於 她大哭起來 抱著小月痛哭 那是許久沒有的淚水 .....

幾天以後 元凱陪著父母回台灣

公司已經准了他請調回台灣 他先回台灣做些準備 

這段日子 他其實很怕回台灣的家 斐如的陰鬱 越來越嚇人

她不吵不鬧也不哭 就是 沉著一張臉 

元凱情願斐如 大哭大鬧 那至少他知道自己可以作些甚麼 

斐如這樣 真的讓人很心慌

但這是他該面對的 他理虧的緊 自己知道

回台灣的第一個周末 他買了些嬰兒用品回家 正在擺放呢

斐如坐在客廳裏喊他 在陰暗處 斐如說道 "阿凱 這樣不行的 我們離婚吧..."

她開始崩潰尖叫 "對不起 我沒辦法 真的 我沒辦法...."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