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意人生

正祥上了高鐵 整顆心還不很平靜

電話突然響起 "上高鐵了嗎?" 是太太翠芳 她習慣緊迫盯人

"上了上了..."

"那我等你吃晚餐喔"

"嗯..."

"大概幾點到家?..."

"嗯 ." 他看著錶 有點恍惚..."再兩個小時吧..." 他說

正祥掛了手機 無來由的煩悶起來 ...

"翠芳 他的太太" ... 唉 ..先就不想了吧! 他甩了甩頭

火車快速奔馳 他望著窗外 心也慢慢奔馳起來

回想著剛剛小斐的一顰一笑 忍不住希望自己表現算好

小斐真的好顯年輕 顯然日子確實過的不壞 ...唉 這多少讓正祥有點失望....

沒想到她剪起短髮這般好看 當然她本來就好看 可正祥完全沒料到 有一天他會喜歡短髮的女人

唉呀 說甚麼喜歡...天啊...亂七八糟的 他好想抽根菸....

..... 

他想著臨別前 小斐的問話 "你當時一定很恨我吧!" 說的時候 是這般無助 困頓 哀傷

這要他怎麼回答呢?

她問的不是廢話嗎? ....她究竟希望正祥回答甚麼? 揮一揮衣袖說 沒有 他不曾恨過她?...

正祥看著小斐十五年後的哀傷 確實有點殘忍的快意 所以 故意杵著 不說話

沒理由他的傷痛 這樣容易被憑弔吧

那傷痛 根本是連 碰都無法碰的 十五年了 未曾結痂 就擺著 血淋淋的 在正祥心裡的某處 獨自苦痛

但 自己也真他媽的怪 那痛 那恨 這樣擺在心裡 卻同時 他對小斐無助的眼神 有很多溫柔的不捨 

這女人總是讓他心疼 ...即便是當時 她傷他最重的時刻

 想想 他拿起手機 撥著簡訊 "我上車了喔 真開心又能見到你 真的..."

..................

斐如坐上捷運不久 簡訊就響了

她看著簡訊 傻傻的笑了起來

...................

傍晚七點多 正祥 回到家裡

孩子先吃了 翠芳在等正祥回來一道吃

她問著 正祥和林總談的怎樣 有見到其他客戶嗎?

正祥悶著聲音說 "談的還好 可能還要談幾次"

"怎的 那麼難纏 這客戶 之前不是談的差不多了嗎? " 翠芳說

正祥只隨口說 是關於運送保溫的確認 沒談好....

然後正祥問起小孩呢?吃飽了嗎?在做甚麼? ...

不知為甚麼 翠芳覺得怪 是語氣 是態度 不知道 就怪 那些事正祥很少過問的....

..............

翠芳二十八歲時 嫁給正祥

她家境算好 父親在農會當總幹事 家裡頗有一些田產

當初是媒人介紹的 說是門當戶對

翠芳一向強悍 自詡家世好 長的也不壞 雖然個子小了點 但五官細緻姣好 對一般鄉下務農的男人看不上眼

直到 遇到正祥

正祥訂過親這件事 她是清楚的

這事在樸實的鄉村 很是沸沸揚揚 過一陣子

所以初時媒人提起 她自己並不很喜歡這門婚事

翠芳的父母則極為殷勤 畢竟正祥他們的工廠 在地方上這般體面

翠芳第一次和正祥單獨見面 是約了看電影

正祥長的高大端正 而且 非常紳士、體貼 完全不似翠芳所認識的鄉間男子

他話不多 但很有主見 畢竟是一家工廠的總經理 人大方且氣派

就在那次她發現自己願意嫁給他 這男人好

結婚前 他們還約了好幾次出遊

正祥始終溫文有禮 他會幫翠芳開車門 會幫她拉椅子 會幫她注意過往的車輛....

雖然彼此共同的話題不多 就 聊些休閒 說些鄉裏的八卦 或者就談談自己的家庭 ....

這些對於翠芳都是美麗的情事

只是....總好像欠缺了點 強烈的愛意 與 渴望 

就是溫溫的.....

翠芳雖然沒有真正戀愛過 可 追求的人 也始終有的

她總感覺正祥沒有那些追求者強烈的需要 沒很熱烈的樣貌

他們見面 出遊 吃飯 聊些公司的事 家裡的事 然後正祥送她回家

有時回的晚些 在家門口 翠芳會偷偷希望正祥做些甚麼

抱抱她 親親她 摸摸她的臉 撥撥她的髮...當然這都是從偶像劇裏看來的情節

從來沒有真的發生......

這事翠芳跟她的好友 鳳蘭 聊起過

鳳蘭笑著說 "ㄟㄟㄟ小姐 你們是媒妁之言呢 你以為 他該突然很火熱嗎?" 

鳳蘭故意作勢 很火熱的 要強抱她 要強吻她 ....兩個好友 笑個不停

鳳蘭是翠芳的小學同學 兩個人住的不遠 一起上下學 

雖然家境懸殊 但個性都很強悍 兩人感情於是很好

 國高中時兩個人 喜歡一起窩在床上看著少女漫畫 一起手牽著手逛夜市....

大了些 她們倆也總是對著周遭的男人 品頭論足

把每個現實裏的男人 說的很不堪、猥褻 是她們的嗜好 

 ....真所謂無所不談 的手帕交

鳳蘭父親務農 但好賭博又好色

父親賺的錢 大多是賭掉或者給外面的女人花掉了

母親生養了五個孩子 很辛苦的種菜 賣菜 養雞 賣雞 養小孩 籌錢 ....甚麼都做

一路看著母親的辛苦 所以鳳蘭總是說 "女人只有發傻才結婚..."

鳳蘭對於翠芳和正祥的交往 沒有太多意見 雖然她自己是不打算結婚的...

父母破敗的婚姻 讓鳳蘭對於男人 有太多的提防

所以 她始終覺得 翠芳應該要問清楚講明白 "之前的那個訂婚不要臉的女人 究竟是怎麼回事!?"

翠芳卻始終猶豫說不出口 總覺得兩人沒有熟到那樣的地步 而且事情也都過去了....

鳳蘭於是說 "天啊 這真不像你 你的強悍哪裏去了?..."

或許 女人談起戀愛 就無所謂 強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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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在一次雙方家長的聚餐裏 他們說定婚事 彼此父母相談甚歡

那天 翠芳和正祥 小兩口並肩走在鄉間小路 散著步

就要成為夫妻了 這一直不知該如何啟齒的問題 應該要問了吧 "你真有愛我嗎?" 翠芳問

正祥沒有停下腳步 沒有回答 就點點頭 拉起她的手緊緊的握著

他們就著月光走了段路 

她感覺篤定了 卻想到鳳蘭的話 忍不住問 "之前那位訂婚的女生 你們還有聯絡嗎?...."

正祥猛的止步 臉色一變 望著翠芳 好似她犯了滔天大罪那樣

"不要提小斐 不要再提...."很兇惡的說著

翠芳嚇的 委屈到不知所措 哭了起來 這是她第一次在正祥面前哭

好一會 正祥嘆口氣 一把拉過翠芳 抱住她 

他低頭就在翠芳耳邊說 "那女人不重要的 真的 我恨她 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她 相信我 我們不會再連絡的..."

正祥長的高大 翠芳個小 整個人 都縮在他的懷裏 頭靠著他的胸膛

那感覺真好 翠芳喜歡 安全、溫暖 並且 甜蜜...

那一晚 正祥吻了翠芳

那是翠芳的初吻

這等待了數十年的初吻 沒有想像中的浪漫火熱

翠芳當時心裡雖然歡喜 後來回想起來卻略略覺得有點無味

原來接吻是這樣的 不過就是兩片唇接觸著磨蹭著 有點黏膩濕鹹.. 她聞到正祥口中的煙味 有點嗆人

書中、電影、偶像劇中描述 的吻 翠芳和鳳蘭討論過很多的 深情似海的交纏 原來 全是騙人的....

但 .....也夠了 對翠芳來說 相信正祥愛她 這就夠了

女人就是女人 雖然那日正祥吻了她 該愛的一定要愛 該恨的也不可能放過

翠芳一刻也不曾忘記 "那女人叫小斐 正祥為了這不要臉的女人 竟然怒氣沖沖的責罵未來的妻子"

她也清楚的知道 "正祥還愛著小斐 沒有愛 哪來的恨呢!是不!?......." 電視劇不都這樣說的.....

翠芳從身旁的鄰人知道 那女人長的極為美麗 打扮甚是時髦

至此 她雖然決定嫁給正祥 卻開始對正祥周遭的女人 懷有敵意

尤其是 美麗的 時髦的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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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後的次日 正祥整天揣著手機 連上洗手間也是

深恐忽略了一丁點訊息 其實沒有 斐如沒給他半點訊息

這該死的女人 來擾人一池春水 又躲起來嗎?

他該再主動給她訊息嗎? 他不想 有點遊戲那樣 他希望這次讓她煎熬點...

可煎熬的真是斐如一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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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斐如自己陷入一陣恐慌

她不喜歡這樣 一點也不喜歡

她不喜歡自己上上下下的心情

她也不喜歡 揣著手機 等簡訊的感覺 都甚麼年紀了?

正祥終究是恨她吧? 那日他不願回答 一定就是了

可是 正祥說她漂亮呢!

而且 他還撥弄著她的髮......

那畫面一直一直的重複在她腦子裡播送著 正祥手邊的溫度 她幾乎都還可以感受到

像一個初戀的小女孩那樣 斐如整個人心神不寧

她是有婚姻的 而且還有孩子呢 她要她的婚姻 她自己很是清楚

可那心慌意亂 是可以控制的嗎?

那渴望這般明白 叫人害怕!

那日夜裏 斐如 撥了簡訊 寫到.."想想...還是算了吧...."

                 ..............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