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意人生

雨中跳舞的男孩

 以前，小學上課的時候，常常我望著窗外驟然而下的大雨。心理一陣緊縮。

放學時，學校大門口前，總是擠滿持傘的母親，引頸而望。

然後，我看著同學，認識的，不認識的，一一的離去。

多愁的女孩，知道忙於顧店的母親，是不可能來的。

可不知怎的，我習慣等待，一些幼稚的渴望……

直到確認了，是不可能了，才悻悻然衝入雨中。

現在，我做了母親。

在突然下雨的日子裡，我喜歡持著傘站在校門前，殷殷的等待。

看到兒子在人群中搜尋，展顏，奔到我的懷裡，那多愁的女孩，得到滿足。

那天下著大雨，突然來的豪大雨。

持了兩把傘我下了樓，一開門，真是好大好大的雨。

很難得一見的雨，像一桶一桶的水直往下潑。

站在門前，念頭一閃，突然覺得兒子一定好開心可以淋這樣的雨。

需要去接他嗎？第一次我感到遲疑。

當然還是去了。

因為雨大，學校讓家長到中庭等待。

看到孩子時，我忍不住就笑了。

孩子全身已經濕了，髮稍上的水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我心裡想，是了這是我的兒。知子莫若母。

他的老師一見到我，回頭對著他說，「你看你媽媽捨不得你，送傘來了。」

然後一轉身對我說，「他打掃時，雨最大了，他立刻衝出去淋雨。」

誰能不衝出去呢？我想，這樣大的雨。

孩子笑咪咪的偎過來說「媽，我跟老師說，我媽會說，沒關係只要不感冒。」

是的，我笑了，當然，知母莫若子。

出學校大門前，他將書包給我，「書包不可以淋雨」，他說。

我撐著傘，提著另一把傘，跟在他後面。

於是他就像精靈那樣在大雨中舞動起來。

一會揚手，一會扭腰。一會跳躍。

雨落在他的臉上、身上，他的笑，他的律動，在大自然中，真的好美。

其他的孩子及媽媽，起初一臉錯愕，但終也忍不住跟著笑了。

他突然抬起頭，雙手高舉，彷彿擁抱著大雨那樣，「回歸大自然」，他大喊著。

我有一種感動，深深的，甜蜜的感動。

原來，沒有傘在大雨中也可以這樣的享受。

到家時，我說，「也許下回我不必這樣送傘了。」有些許失落嗎，我不知道。

他說，「不行ㄟ，書包不可以淋雨。」

我想，是了，淋雨是他的渴望，送傘是我的需求，而要求乾燥是書包的期待。

那多愁的女孩，看到雨中跳舞的男孩，終於懂了，人生原來可以這樣。

而不一定要是那樣。

  pao   09506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