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意人生

燕華六十多歲 穿著一身新式旗袍 雍容華貴

她說 二三十年前台灣賺錢容易些 她和先生存了點錢 買了些屋 哪知後來房價飆漲 算是他們運氣好

她說這話時很是恬淡 沒半點驕矜

她就一個兒子 俊傑 今年 快四十歲

她提起三十年前的往事

那年頭 雖然辛苦 可 她對孩子的照顧 卻毫不馬虎 

她在家旁邊工作 以便就近照顧孩子 這是夫妻倆商量好的 凡事都以孩子為重

當時他們雖然經濟能力不好 但 總盡其可能 給孩子最最好的一切

甚至 為了讓孩子吃 熱騰騰的午餐 她還常常趕回家做午飯 送去學校 再趕回去工作

夜裡再累也陪著孩子讀書 仔細一樣樣檢查他的功課

孩子是她生命中的最重要

三十年前 她是這樣的母親

十多年前俊傑 和 小敏 結婚

小敏家境不好 父母住在桃園 都是臨時工 生養了五個小孩

父母單單為了養活這一大家子 都頗為困難 更遑論提到更貼心的照顧

小敏是家裡的老三 從小獨立自主 

讀高職時 小敏 獨自一個人 就上了台北 租屋 半工半讀 養活自己

生活困難 凡事得靠自己

二十多年來 小敏是這樣長大的

燕華回憶著說 小倆口說要結婚時 他們夫妻倆完全沒有反對

窮 沒有關係 他們自己也是窮過來的

他們住台北 小夫妻 在永和找了間新房 夫家出錢買 俊傑搬離了家

初的兩三年 彼此關係也不壞 一個月聚個一次 "儘可能 給他們自己的空間" 燕華說

到了第四年 小敏生了個兒子小傑 她不願辭職 想託給保母帶

燕華不捨得 她疼兒子 當然疼孫子 就自願幫他們帶小孫子

為著夫妻倆的便利 他們又在台北的住家旁 買了房子 給小夫妻住

然後慢慢衝突起來了

天冷 她覺得小敏給娃娃的衣服單薄 小敏覺得娃娃需要透氣

天熱 她開了冷氣讓娃娃睡的舒服 小敏覺得娃娃應該要適應天氣

吃這個 喝那個 彼此老是無法取得共識

小傑到了兩歲 小敏就決定要將孩子往幼幼班送

她心疼啊...燕華說 說的眼光泛淚 "可能怎麼辦呢?"

小敏工作很忙 接送小傑上下學是燕華 每天面對著孫子的淚 她百般的煎熬

孩子年紀小 上了學 老是生病

她跟俊傑說 "孩子還小 老感冒 等大些在上學吧"

俊傑對她說 "小敏說 都是媽媽 嬌生慣養 寵溺著孩子 才會這樣..."

她實在不懂 孩子不是生來疼的 生來愛的嗎? 怎麼就說她寵溺著呢?

小傑上了小學 小敏要他上安親班 還要他每日在安親班吃完晚餐 寫完功課 直接回自己的家

燕華說也說不過小敏 有時就偷偷的 送些餐點、餅乾 到安親班

"得偷偷的呢!" 她說 唉... 她嘆氣 "一個小一的孩子 入家門得八九點這樣好嗎?"

小傑打電話跟她說 "學校日 媽媽忙 不能參加"

燕華想也沒多想 就去了 學校日怎麼能不參加呢!?

小敏為了這事很不愉快 

事情終於鬧開了

俊傑和小敏吵了一架 

--為甚麼 你不能去 我媽也不能去

--因為她不是小傑的媽 

--那 你應該想辦法去啊 

--學校日 是有甚麼大不了的 我工作忙得天翻地覆 可沒人幫我

吵著吵著 慢慢失了焦

小敏覺得這孩子這樣難教導 就是因為他母親這般的 "愛" 孩子

俊傑說 他母親愛他 可沒把他自己教壞 

小敏說 "沒有嗎? 你看你甚麼都不會 連煮個飯 收個衣服也不會 這事我小一就都會了"

越吵越兇

或許是氣壞了 小敏最終說 "甚麼樣的男人 連棟房子都要媽媽買.."

一次兩次三次

他們老是吵....

為著孩子的教養...

為著誰的教養方式才是對的...

為著誰的父母是好的....

為著誰對不起誰 ....

.......

就這樣 他們開始討論離婚

燕華反對 孩子最重要的是母親 沒有娘的孩子 可怎麼辦

小敏說 都是因為婆婆

燕華問我 "都是因為我嗎? 我做祖母的 疼兒子 疼孫子 錯嗎? " 

燕華問我 "朋友說 我管太多了 我有嗎?"

燕華問我 "我真的涉入過深嗎? 都是我的錯 是嗎?" 老淚縱橫....

停頓很久 我沒法回答  ..................... p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