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意人生

親愛的 別哭  

颱風剛過 台北滿目瘡痍 這天是你父親八十二歲的生日

一早因為預定的餐廳停擺 大姊忙著更換餐廳

父親於是說 "算了吧 不過就是生日 每年都有"

大姊不肯 她對你說 "父親這個年紀了 過一次 算一次..."

你的孩子 在房裡忙著玩電腦

你的先生 在房裡睡覺

你已經忙了幾個小時 因為颱風颳得家裡有沙有水

餐廳底定 從原先孩子極愛的 buffet 更換成孩子極不愛的 中式餐飲

孩子對於這樣的聚會 沒有熱情 既便你的父母這樣的疼愛他們

在車上 孩子問 為什麼要吃這個...為什麼不吃那個....玩笑中顯得不耐煩

天 略略飄著雨 路樹倒了一地

你孤身下車去買蛋糕時 感覺有點淒涼

店家問你 要幾歲的蠟燭時 你突然的記不起來 八十幾???

你慚愧的想哭 你從來不會忘記 孩子的生日 歲數

卻 總是記不得 父母的 生日 歲數

到餐廳的時候 已經遲了 大伙先開始吃了

你的父母 好擔心 你們沒吃到前菜 一直招呼 這個 那個

在他們心中 你還是孩子...他們得張羅你的吃食...

你的先生 很木訥 笑笑的 沒說一句話

你的孩子 什麼也不愛吃 拿起手機 那裏才是他們的世界

老人家很喜歡這樣的聚會

圓圓的大桌 一家人 擠著 東一句 西一句

你的母親於是說 "這樣多好 要是自助餐 就只是忙著拿菜 話都說不上一句..."

你與兄姊 都笑了 "對啊 對啊..."

兩個老人家 極為 喜樂

孩子在一旁顯得無聊 繼續滑著手機

然後 你們到附近的姐姐家 唱生日歌切蛋糕

孩子們 窩在一間 玩著電動

大人們 坐在客廳 聊天

唱生日歌時 你的父親 拿起 IPAD 照相 他剛學會 還不挺熟

父親很年邁了 卻像孩子那樣的 喜歡IPAD

他喜歡大大的照片 可以一瞬間 放大 縮小

他笑的好開心 這年紀 最大的喜悅 莫過於 一家人在一起

.......

次日 你與姊姊聊天

你說 "爸媽好高興喔.." 真的 那感覺令人滿足

你說 "我不喜歡 我 孩子的態度..."

姊姊安慰你說 "現在的孩子都是這樣的..."

你於是沉默

一家人 聚在一起 很難嗎?

為什麼 總是得在面臨離別時 才能珍惜

三代人 聚在一起 很難嗎?

為什麼 孩子不懂得 所有的過往 才累積出 現在的他

你於是知道 你沒有教好孩子 孩子成為"自己" 卻沒有心體諒別人

他們聚焦的是 自己的現在 與 未來....

你於是想到自己 你於是想哭 

是不是 這也是過往的你 走的路

努力往前走的年輕人 勢必得忽略的親情....

.......

那天父親 給你電話 他想去新屋老家畫畫 問你有空載他嗎

你看看行事曆 你說 "有啊"

他很開心的笑了 他說 "你媽媽啊 一直說你們很忙 不要吵你們.."

他八十二歲

他養了你五十年

他盡一切的可能 要你活得好 過的舒服

對於任何一點點小小的 因於他年邁所需要的 要求 他卻說 不要吵你們....

你 五十多歲

你養了他們十幾年

你盡一切的可能 要他們活得好 過的舒服

對於任何一點點小小的 因於你年長所需要的 要求 你卻想 不要吵他們....

是不是....

親愛的 不要哭

你們所擁有的 就是人世間的 必然..... P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