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書本
淚落的突然 書上寫著....那匹馬 病危 ....怎麼跟孩子說....
放下書本
又來了 我知道自己
那一幕
這些日子 偶爾 就要重現的一幕
四十多年前的一幕
是不是 該找一個人說說
或者 完形 會有用
那個人可以是誰
是督導? 是先生?
可 那可能狂暴的情緒 如果得到宣洩 會感覺安放嗎?
或者 只是 那一瞬間 得到安慰
或者 之後 會覺得愚蠢
我不知道
也許 我還沒準備好 面對那個可怕的情緒
也許 我根本不想再重現 那樣的感覺
然而 書寫是可能的
書寫總是我的出口
而且 好似慢慢我釐清了一些感覺
......................
那時候 我還小 小學 可能是 二年級
家裡養一隻貓
我愛貓 感覺好像 我是那唯一愛貓的人 (這一定不是真的....)
那個除夕 貓咪死在我的懷裡
(寫著寫著 突然記起 曾經我寫過這樣的經過....但是 那時刻 我不知道 它是那樣的創傷)
在後面的房間裡 我應該是傷心且無措的
但是 我記得自己 小心謹慎的 不讓自己的哀傷 影響前方 家人的喜樂
是除夕呢
難得一家人開心
我走到前方 跟大家說 貓咪死了
然後畫面停了....
沒有人知道該如何安慰我吧 我現在心裡知道了
除了讓它似乎不曾發生那樣的經過
而 ...那個小小的女孩 哀傷的女孩 就這樣停在我的心裡
原來 人面對巨大的哀傷時 是這樣的孤單
如果當時 有人肯 抱住那個女孩 讓她哭泣 會不會一切 就會好點
那個女孩 會不會明白 哀傷是必然 不需要隱藏
那個女孩 會不會在未來面對生命時 不會總是藏著巨大的擔心
誰知道呢??
.......
我是母親了
回憶起 我的嘟嘟過世時 我是母親了
嘟嘟是我的小狗
我的哀傷 哀號 這樣深刻的在我的記憶裡
那時 我的孩子 怎樣想呢?
他們的失落哀傷 我都沒有處理 自顧不暇 真真自顧不暇.....
(是吧 我並沒有比我母親好的太多 .....)
之後 我躲到 fk老怪 的羽翼下 ....希望釐清自己的失落
十七年了 ....
我幾乎解決了所有的困境 但 那最最深刻的哀傷 我把它擺著
有時用玩笑來說
有時用故事來說
有時用幽默來說
不肯 不能 讓自己進去
因為 因為 究竟有誰會懂? 誰可以無傷的無害的無評斷的給我支持
因為 因為 究竟我有權讓誰 進入這樣的哀傷情境? 誰可以面對這樣 無解的沮喪 而仍然安適
仍然是 孑然一身
仍然是 孤獨哀傷
...................
但是
現下 我知道 如果面對這樣的情境
我會跟我的孩子 一起
我不要再是那個 無措的母親 仍然哀傷 但 不是無措
我們可以一起憑弔
我們可以一起回憶
我們可以一起落淚
我們可以一起痛哭
我們可以一起
沒有理由 我們要抱著被子各自哀傷 等待一切過去
沒有理由 我們要躲著彼此獨自落淚 假裝一切安好
是啊
是啊
沒有理由這樣啊
我終於明白且相信 那時刻 我母親的哀傷 ....
她一直是個不肯表露情緒的人
她是這樣的喜愛動物 卻 不肯養動物的人
是的 她一定以為 把情緒收住 是 最好的方法
她當時的無措
一如我的無措
只是 我以 狂暴之姿 出現 她以 堅強之姿 外顯
或許 在她內心深處裡 面對生死 她也是個小女孩
誰能不是呢??
於是
我這樣發現
那樣的傷痛 不是沒有理由的 不是僅有哀痛
它讓我很早很早 就懂得珍惜
它讓我很年輕的時候 就比別人多一分 勇敢面對生死的渴望
一步一腳印的走過
我以為的哀痛 其實 慢慢有部分內化成 能量
雖然 我一直知道 自己這樣的贏弱
雖然 每一次面對生死議題 我就要崩解
但是 確實我一直努力努力地找尋 希望終有一天 我有真勇氣來面對.....
在別人還不肯面對的時刻
在別人可能一輩子都不願意 正面直視 的時刻
我沒有更勇敢
但 我確實努力搞清楚自己的思緒
我沒有更堅強
但 我確實知道看到自己的狀態
一步一步 我走到這裡
因著上那個 根本直衝衝 無法閃躲生死議題 的讀書會 ......
依舊
我不知道 我是不是 終有能力 走到最後
但是 我知道 毎一步 都是往前的一步...... pao 2018/07/23
................
寫的時候 又哭了 像個小女孩似的 哀號
然後 慢慢 寫著寫著 突然 懂得了 突然不哭了
原來 過不去的是 孤單面對
原來 過不去的是 我自己一個人哀傷
那個小女孩以為 天大地大 只有她一個人 哀傷
可 不是啊 並不是啊
那個母親 必定也是哀傷的啊
那些家人 必定也是無措的啊
突然....就瞭然了
突然....就不再想哭了
這這未免太神奇了
是吧.....
說實話 我也不解
會不會下回提起時 我仍然哀傷狂亂?
靜待下回分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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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兄虎弟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