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意人生

巧雲是在年初八被發現身亡的

因為天冷 因為宿舍裡沒有別人 所以預估死亡時間是初五

初五晚 她顯然撥了許多的LINE 之後才離世

那時還是年節 她的自殺 沒搏到報紙的版面

只有在之前被她騷擾了整個年假 後來紛紛封鎖她的朋友被通知 被驚嚇

警察初步認定是自殺 

但 自殺還是得依著慣例來 該尋的線索 最後看到的人 .... 還是得做一下筆錄

巧雲的家裡毫無異議 他們先是錯愕 但 他們確實不想管

巧雲母親只說著"當初就叫她不要念書 看看 念書念成這樣..." 

感覺有點扼腕 不太似該有的傷心

巧雲的朋友一個個都覺得 她憂鬱的厲害 為著那個不知名的男友

她朋友不多 也不熟

唯一較好的可能是安親班的幾位同事

同事們都說 她憂鬱很多年了 

年前就請假好久 據說是身體不舒服

巧雲的男朋友不難查 是個教授 馮剛 他知道後表情驚嚇 

他解釋說巧雲這幾年一直纏著他 騷擾他 她吃藥吃的厲害 怪的很...

最後一次見到巧雲是在過年前 那時巧雲也是逢人就說馮剛愛她 真的...馮剛搖頭苦笑

之後都沒聯絡

大概就是這樣

其實 真沒人在乎

連調查的警察都覺得 這女人悲哀 每個人都急於撇清跟她的關係

沒人在乎她是死是活

.................

林言武 那日約了馮剛 在啤酒屋

馮剛不想 但 他還是有點擔心

巧雲自殺的事情 雖然所裡知道 但 只有所長問了一下 確定馮剛跟這事無關就結束了

他的論文正在審核 說不準通過了 他有機會升等　所長喜歡這樣的成績

警察只正式的問過他一次 後來在電話裡 又問過他那幾日確定沒有到三峽 就結束了

整個案子結束沒 馮剛並不清楚

所以他擔心

言武穿著便服抽著菸

他看起來心事重重 不是很開心

第一句話他就說.."那案子結了 今天結了 自殺結案 恭喜你.."

言武舉杯 "乾杯" 他說 自顧自的喝了

馮剛心裡開心 卻又有點狐疑 "那那那 你約我..."

-- 啊 老哥 我就說了會再約你的啊 我們是朋友啦 我來通知你啊... 言武突然放輕鬆笑了起來

-- 是喔是喔 謝謝你 真的 乾杯...

兩個人乾了幾杯

言武說 "老哥 跟你說 我其實不是真的警察啦 我是替代役在警察局幫忙啦..."

馮剛瞪大了眼.."吼 ...你你你..."

-- 啊別生氣啦 我從頭到尾都嘛沒說是警察 啊 頂多說是警局派來的啦...

   別生氣啦 你看我對你多好 有人通知你結案了嗎? 沒嘛

   乾杯乾杯 這頓我請客 算賠罪啦

馮剛又喝了兩杯 想想也是 言武似乎不曾說過他自己是警察 而且 馮剛其實也找不到人說這事

馮剛也好奇

-- 那麼到底怎麼結案了 你不是說有點古怪 都釐清了嗎

-- 唉 這就是我頭痛的地方 我說的沒人要理啊 我跑東跑西的問 沒人要聽啊

   跟你說喔 我還知道 李巧雲最後那日到你門家狂鬧 搞的你和太太雞飛狗跳 是吧...

馮剛刷的一下 臉色發白 "你該不會真認為是我吧..."

-- 沒沒沒 老哥 我可不跟殺人犯喝酒 你放心啦 乾杯

馮剛還在火氣上 不肯乾杯

-- 唉呀 別生氣啦 警衛說你給趕出家門了 後來你和太太怎麼又和好了?

言武一臉好奇 

馮剛火氣還在 "就和好了啦 啊 不然要怎樣..."

-- 她真肯原諒你了 我說你太太啦 聽說她很兇耶 大家都這樣說

-- 唉 ...她不要離婚 但是 也沒要原諒啦 ....馮剛緩了火氣 哀哀的說

-- 甚麼意思? 言武睜大了眼

-- 就是就是...我們還在一起 但是 她一句話都不跟我說 當我是空氣那樣

-- 真的啊! 一句話都不說?

-- 是啊 看到我的鞋子 就踢 看到我的東西 就扔 

   唉 總之很慘啦 我現在睡孩子房間 孩子如果回家我們就三個人擠

   連孩子都覺得 媽媽好怪....

   唉....

-- 唉... 言武也嘆氣 "你真的都碰到可怕的女人耶..."

-- 是啊 是啊 馮剛喝了口酒 "唉呀 你該不會懷疑我太太吧..."

言武大口喝著酒 "不是啦 是別人啦 是她另外的男朋友啦 ..."

-- 蛤 ...馮剛整個瞠目結舌...

-- 呵呵 你嚇到了齁 唉 不過沒有真憑實據啦 我只是猜 完全用猜的

-- 她有男朋友? 我是說 我是說...

-- 我知道啦 你以為她只愛你一個 對吧

   不過那男的 你應該也認識啊 同所的學生啦 廖威傑

-- 威傑 威傑 ....不會吧 他們早分手了啊 而且而且 他殺她幹嘛

-- 是吧 警察局裡的人都說我胡說 大家都說 要殺她 你還比較有可能 呵呵呵.....

言武又舉杯 乾啦

馮剛很好奇 "怎麼回事 到底怎麼回事..."

-- 我就知道只有你想聽 你是唯一關心她的人啦

   雖然我知道 她很瘋 你很恨她 但是 你也很愛她喔...

   你想她死 不過 應該也想念她活著的時候吧....

馮剛緊張的頻頻點頭 "為什麼懷疑威傑 你快說啦...."

-- 我查過了 她那幾天還LINE了威傑 但是被刪除了 巧雲的手機看不到了

   從手機上 完全看不出來有連絡過喔...

   為甚麼我會查到勒 我真的很柯南耶 (呵呵呵)

   因為啊 她LINE了電話裡所有的朋友 我一個個的看 就發現這個人 沒被LINE

-- 那說不定 是她因為分手了 才不好意思LINE吧

-- 那沒道理 因為她已經瘋了 我是這樣覺得的啦 不會分別是甚麼人了

   有些人好多年沒聯絡了 她都LINE 寫了一大堆 然後問 那他還會愛我嗎?

   呵呵呵 她問的是你啦

-- 你別岔題啦 然後勒

-- 是喔 然後我就去找威傑囉 我問他 李巧雲那幾日有LINE你吧 我們查到了

-- 厲害勒 來這招 他怎的說

-- 他嚇的要死 就說 有

-- 真的 

-- 當然

-- 然後勒 

-- 沒有然後了

-- 說甚麼啊 馮剛喊到

-- 好啦好啦 先乾杯啦

-- 你慢慢聽我說啦 我問他 "你刪了李巧雲的LINE喔"

   他說 "沒有"

   那為甚麼她的LINE上沒有你

   他說 "不知道..."

   他還主動說 李巧雲有和他通過電話 不過是在初一的時候

   之後 他就沒和她聯絡了

   很怪吧...

-- ...啊 這也不能證明甚麼啊

言武又乾了一杯

-- 老哥啊老哥 是啊 慘就是在這裡啊

   他鄰居說過年整個年 他們家都沒人 出國去了

   你猜怎的

   威傑沒有 他一個人 孤孤單單的 沒人看到他

   我是這樣想啦 你聽聽看喔 你對李巧雲最懂啦 你看這樣合不合理

...............   

那一日 威傑在房裡接到巧雲的LINE

這麼久了 巧雲怎麼會突然 LINE他呢

打開LINE ....亂七八糟的文字 .他 他太太 他愛我 ..他還會愛我嗎?

威傑看不懂 他回撥電話給巧雲 是的 威傑還愛著她 關心她 巧雲是他的初戀 

巧雲一直哭 說不清楚 

威傑很擔心 他問她在哪 

那時是初一 他過去三峽找巧雲

他真不該去的 巧雲是個魔鬼 那時他還不知道

整個宿舍都沒人

巧雲孤單單的在床上 憔悴不堪 

見到威傑 她硬擠出笑容 "真好 你肯來.."巧雲說

巧雲開始說著馮剛與她的故事 一邊說 一邊哭

ㄧ會說 "他不理我了" "他不理我了"

ㄧ會又問 "他還會愛我嗎?"...

威傑抱著她 安慰她 哄著她

就兩個人 守著 整個夜晚

巧雲原本就衣衫不整 她抱著威傑 整個人埋在他的懷裡

她需要人愛 她需要 她需要證明 還有人愛

該發生的 終於還是發生了

兩個人 窩在屋裡 整整四天 

巧雲愛他 巧雲說 "不要離開我 不要 要我就要永遠 ..."

威傑到外頭買了許多乾糧 寸步不離的守候

他愛巧雲 雖然他知道巧雲愛的是馮剛

但是 馮剛走了 這會 巧雲是愛他的

第一次 有一個女人肯這樣給他 

巧雲給的強烈 她要撞擊 她要威傑 她要....

年就要過了 威傑的家人都要回台灣了

初五那天威傑要離開

巧雲不肯 好說歹說也不肯

初時還講理 "你不要走 你不要走啦 我愛你 ..."

後來巧雲瘋起來的發飆 她說 "你走你走 你不過是個瘸子 根本比不上馮剛"

威傑看著她 不可思議 這女人

巧雲說 "我會弄的你身敗名裂 我會"

巧雲說 "你別想畢業了你 我是馮剛的女人 不是你的"

巧雲說 "我要告你告你性侵"

威傑整個嚇傻 是真的嚇傻

他只是個博士班的學生 甚至 只是第一次跟人發生關係

他不知所措

所以 

他留下來 沒得選 他留下 哄著巧雲 "我沒要走 沒有"

那個晚上他們一起喝著紅酒 其實兩人心情都不好

巧雲還是一會哭著說愛他 ㄧ會又要他走 她愛的是馮剛

巧雲滑著手機不停的說 我要死了 我不要活了 一直滑著 一直鬧著

要她吃藥 也不肯

威傑把好多的藥一起放到酒裡 這女人需要安靜 她是崩潰了

而他自己也需要她安靜

等到巧雲暈睡了

威傑想離開時 卻不知道 接下來巧雲會怎樣把他弄得天翻地覆

他很擔心 非常

他洗了杯子 

看著巧雲

突然知道這女人一直嚷著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其實是真的

他沒法動手 威傑不是粗暴的人

他有腦子

巧雲原本就有爐子有炭火 那是她用來除濕烤火用的 她這樣說過

威傑找到了這一切 

這一切似乎都是 早就為他準備好的

收拾了這五天的垃圾打包 他沒有忘記要擦拭那個酒瓶的指紋

他也記得要刪除 LINE上的通話 滑到馮剛時

威傑突然想到馮剛會是第一個被懷疑的人 他把馮剛也刪了

同是天涯淪落人...

然後 威傑點燃了火 小小的紅紅的炭火

就像要幫巧雲暖暖身的炭火

他起身帶著一個黑垃圾袋 離開前 回頭看一眼巧雲 這女孩根本是魔鬼....

....................

-- 啊 你有沒有在聽啦

-- 有啊有啊 真的是這樣嗎? 真的嗎?

-- 一定是的啦

-- 你有去查嗎? 你有查到甚麼嗎?

-- 房間早就亂七八糟了 查甚麼? 那邊很偏僻 又沒有監視器 

   有一個阿嬤說有啦 她過年有看到一個男的走進去好幾次 

   可是大家都說那個阿嬤甚麼都嘛說看到

   旁邊的小店說過年很忙啦 大家都在買鞭炮 他們不知道啦

   問他們有沒有一個瘸子來買東西 或者路過

   阿伯說好像有耶 但是要他確認 他就又搖頭

   我很盡力了啦 ....

   我又不是真警察 ...

兩個悶悶的喝了兩杯

-- 那那那 你有跟威傑說這個故事嗎 馮剛問

-- 你聰明耶 大哥 我當然有 

   他聽的很驚嚇耶 整個人臉色發白喔

   然後才故做鎮定的說 "這是你編的故事吧 你有甚麼證據"

   我就說 你還愛李巧雲吧 你去過三峽吧 ...

   他竟然白著臉回答我 "我是還愛李巧雲 這能證明甚麼 ...."

   你看你看 這樣一定是他吧

-- 是耶 聽起來真的很可疑

-- 不過喔 大哥我們先乾一杯

兩個人 乾了一大杯

言武笑瞇瞇的說"不過喔 你初次見我時也是這樣耶 是吧 你有證據嗎? 我要找律師喔..."

呵呵呵 兩人回憶起那畫面 相視笑了起來

-- 我不一樣啦 我幹嘛殺她 沒理由嘛... 馮剛喝的醉醺醺的說

-- 呵呵呵...大哥 我知道李巧雲在李婦產科墮胎喔 ...我也有你殺李巧雲版本的故事耶 你要不要也聽聽看.....

                     ..............(The End)

姜育恆 跟往事乾杯

經過了許多事　你是不是覺得累
這樣的心情　我曾有過幾回
也許是被人傷了心　也許是無人可瞭解
現在的你　我想一定　很疲憊

人生際遇就像酒　有的苦有的烈
這樣的滋味　你我早晚要體會
也許那傷口還流著血　也許那眼角還有淚
現在的你　讓我陪你喝一杯

乾杯　朋友就讓那一切成流水
把那往事　把那往事當作一場宿醉
明日的酒杯　莫再要裝著昨天的傷悲
請與我舉起杯　跟往事乾杯

乾杯　朋友就讓那一切成流水
把那往事　把那往事當作一場宿醉
明日的酒杯　莫再要裝著昨天的傷悲
請與我舉起杯　跟往事乾杯

舉起杯　跟往事　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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