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意人生

第十三次專訪 側記

夜裏 飄著雨

我們聊了 將近七個小時

他一直在喝酒 各式各樣的酒

我喝了一些 不多 但其中的雞尾酒 讓我有點醉

他送我上計程車時

我們彼此笑的 因為醉意 那笑有點誇張….

我說，寫專訪要有 fu …有時要等 等那感情沉澱 慢慢出來….

他笑，他很期待，他說

他用美國人的告別方式，抱了抱我

我上了車

一上車 我想 我沒說完的是 這回我完全沒有 fu …..

那一路的笑與開心是真的

但 有點像 你與人喝酒 搏感情…那時刻 誰敢說那是假的

可等你一清醒

“曲終人散” 那感情你於是抓不住…不是假的就只是不真實….

專訪在我的袋子裡

我對先生說 那美國人天啊…. 真是誇張…..

我把它扔入抽屜裡…..

我不喜歡那次的對談 真的 太浮誇嗎? 太表面嗎？ 太膚淺嗎？….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 我不喜歡….

當人不喜歡 很難寫好 ….除非…

是的 除非 你寫 你的不喜歡….

不喜歡 可以寫嗎？

對於 專訪一個同學 可以嗎？先生說 不好

而且 那不喜歡是這樣的主觀不清楚的可以寫嗎？ 我也覺得不好

於是 我停住……

我真的想放棄的

但 那隱隱的責任或什麼 糾纏著我…..

我記得 他之前給我的 mail

當他說他的二姐、孩子、愛情觀…..

我是這樣喜歡他的分享

這樣深刻的 和陌生的我 分享他生命的好與壞….

那感覺到哪裡去了？

在一個夜裡

我喝著紅酒

對著電腦那端的特派員說 我要放棄了

如果這篇放棄 似乎也意味著 我該停止整個專訪

很多次的訪談了 我知道

其實多數同學對於專訪的文章是視而不見的

停與不停不是對同學的責任

而是對自己的喜歡有點不捨…..

特派員說 就寫啊…照你想寫的寫….

是的 大家都知道 這特派員 天兵的很

(有時候人還真需要這種 天兵 的鼓勵….)

那一夜

我喝著紅酒 一句句的紙飛機 形容整個過程

慢慢有點雛型了

停了紙飛機

開始寫

寫了幾天

過程不難寫

但得抽離我的 價值觀 我的心情 我的不懂…..

可某部份的我不肯放字裡行間仍然有些堅持

寫來也成文的

只是 唉 我一點也不喜歡

一篇華麗的文章沒有感情

是了像他那日給我的感覺……

我還是寄了 像交差 那樣

交差的那一夜 我做了惡夢

口中說著 “我的袋子不見了” “我的袋子不見了”…像鬼魅般的氣音說著

先生 撫著我的頭 叫醒我….

他笑的 你嚇人啊….又不是先生不見了 鑽石不見了….這樣像鬼一樣的哀號

我也笑的 那夢我也不懂…. 我們學過初淺的解夢的…

第二天一早

我想到 “袋子” 是 “帶子”的轉化 ，是專訪不見了

天啊…..

那天我一早就開機了

我很少這樣早開機的 但我猜 他會回函了

我猜 他會不喜歡

他回函了 他想說清楚些….

可我不想 我一點也不想….

我知道我自己 說清楚就得說我的不喜歡….我不想

放棄吧 …我寫

Never give up …他寫

對著電腦 我笑起來….是的這部份的他我喜歡…..

有喜歡就好 我告訴自己….也許這是一個契機 讓自己再懂些…..

那一整個早上

我們又來一次對談

我突然發現

是的 他很喜歡他自己 (我也很喜歡我自己啊…)

是的 他對自己有些驕傲 (誰沒有對自己的驕傲啊….)

是了 我有點懂 我的不喜歡 是因為他缺少了….

那美國文化中沒有的 “內斂”….

那中國文化中有時需要的 “謙虛”….

是的 了解了 也就沒有不喜歡了

……

“Have fun …” 他其實是的….

可 多少人可以真正 “Have Fun…”

於是我質疑 他的真誠 與 開放

他不懂…..

他覺得在美國 最注重的就是 真誠 與 開放

而我竟然覺得他沒有

他說 你問的 我都誠實的回答啊…..

“是的… 但 不一樣 誠實 與 真誠 是不一樣的…”

誠實是你問他老實答

於是很多的轉折與心情，因為我們沒有問 所以他沒有答

真誠卻是你信賴一個人你願意說所有的好與壞 …..

後來 我們提到 他的二姐

那一段 寫的真差….差勁到讓人無法忍受

我說 因為 你就這樣說…我就這樣寫…

(是的 我幾乎是生氣的、故意的 那樣寫…..)

他再嘗試說….

我還是不懂….

他再說

我突然發現….天啊，他沒有情緒的形容詞

他所說的是 發生的什麼 他改變了什麼

可 那中間的轉折 “痛” “哀傷” “心碎”…..他沒有說…..

不是沒有發生….是沒有說….

慢慢我更懂些….

他真的很開放

對於我的質疑…他沒有任何不開心

他只是一字一句的 解釋 再解釋….

對於我的不喜歡…他笑 他想懂 為什麼 ?.....

對我文字中的許多調侃 我以為他要不喜歡的

可他笑的好樂 真好 “I like it….”

他甚至希望 如果無法激勵別人至少可以寫成笑話來看….

是的

我發現 他從很小就像 美國人了 (哈哈…)

他的 人生態度

他自覺的英文能力

他的 行事作風

跟我大大不同

不同沒關係

知道了 了解了 也就好了….

然後 我連續改了五個小時 飯也沒吃的 一股作氣 再次完成

終於 我喜歡這文了

寄了信…知道 今晚會有好眠…

不管他喜不喜歡

不管你喜不喜歡

原來我的失眠不是因為 別人會不喜歡

是因為我自己不喜歡….. 那幾乎是不可原諒的…..

大體而言，你喜歡美國人嗎 哈哈哈

我 喜歡他們某些特質(自信、幽默、開朗…)

也討厭他們某些文化(自負、過於自我….)

在這個故事裡 …真的讓我有許多省思

當一個你認為他是中國人 卻行事作風像美國人時

哈哈哈….

真是會糊里糊塗….

我也想 對於不同的價值觀 我們也許不認同 但 至少應該尊重

天啊 …這不是FK老怪 輔導的基礎嗎?....

是的 我發現自己 太疏忽了…..

我和他還是不熟

某些部分 我還是不認同

但是 某些部分 我真的很喜歡

是吧 人跟人 我又學到這麼許多 因為他的堅持….

這文 我沒先給他看過的

但 我想 他不會在意….我知道他不會在意

想來我對他也有些些的了解了…..

pao 2011/2/20